姜某数学初赛违规被通报，旁观者持续口水战没必要

文| 饮冰室主任

自从涟水中专学生姜萍在阿里巴巴全球数学竞赛初赛中获得第12名以来，她是不是造假取得这个排名的疑问始终强烈。决赛之后，主办方阿里达摩院迟迟没有公布结果，姜萍及其指导老师王闰秋的成绩始终成谜。在质疑者看来，这是姜萍赛绩造假的佐证，直到11月3日，竞赛组委会公布了情况说明。

这份说明通告公布了86名选手获奖的信息，姜萍与王闰秋未获奖。通告的关键内容是，“据调查了解，王某某在预选赛中对他指导的学生提供了帮助，违反了预选赛关于‘禁止与他人讨论’的规则”。阿里达摩院对赛制不完善表示歉意，这当然都是无关紧要的部分，比赛还会继续办下去。

我们知道，在姜萍以中专生身份获得全球数学竞赛第12名时，因为她身上的一系列反差而备受关注。诸如中专生与高智商数学竞赛的对比，如她出身贫寒家庭与全球盛大赛事的对比，以及她身为女性与数学领域的男性优势对比。这些反差既导致了姜萍的声名鹊起，也引发了针对她的全面怀疑。

阿里达摩院的最新说明，让质疑姜萍的人为之振奋。在他们眼中，这就等于坐实了他们所列举的质疑项，证明姜萍不仅没有与高等级数学竞赛相匹配的能力与智商，而且还暴露了她参与造假的可疑品德。据此，质疑者攻击力暴涨，狠狠嘲讽当初不赞同质疑的人，希望他们“摸着良心”承认看错人。

阿里达摩院的说明，确实会让当初质疑姜萍的人理直气壮，让这些人感觉良好，好似他们有着遥遥领先的预言能力及火眼金睛。但这些质疑者没有意识到，反对质疑的人当中，或者说当初维护姜萍的人当中，有相当比例的人并没有跟随典型宣传的步调起舞，没有把她看成数学天才，他们反对的是把所有矛头都指向姜萍。

达摩院的说明也印证，王闰秋是违规的主语，但达摩院或涟水职中没有进一步说明，为何王闰秋在作弊的前提下，自个的初赛名次反而落后于姜萍。涟水中专通报，已对王闰秋诫勉谈话，算是最轻的处罚，那从这个处理来看，若说王闰秋是唯一的“幕后黑手”，只怕也难有说服力。

展开全文

姜萍在本次初赛违规中担任了什么角色，确实值得追问。但这个追问，最好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上，那就是在塑造所谓的数学天才时，阿里达摩院和其他参与叙事的机构及个人究竟起到了什么作用？

质疑者得意于自己的远见卓识，在阿里达摩院发布说明的几十个小时内，朝当初反对他们的人发泄恨意与怒火。问题在于，数月前反对质疑的人之所以反对，是因为他们看不到质疑者拿出过硬的证据，所列举的板书错误，当时也有其他专业人士从另一角度进行辩护。他们主要反对的，是“数学会就是会，不会就是不会”这类泛泛而谈。即使达摩院和涟水中专都有动作，但证据至今依旧是缺乏的。

这么说可能更容易理解：质疑姜萍的人与反对质疑的人，并不是完全不可调和的两个阵营，相反，他们在求真上有着同样的需求。只不过几个月前，这个需求由反对质疑的人提出，而现在是由质疑的人提出来。几个月来，姜萍事件中的信息不对称与事实匮乏没有改变，这一令人遗憾的状况未因质疑与否而改善。

这个问题，本应该是质疑者与反对质疑的人之间最大公约数，两下本该在追求真相的共识上和解。可是看现在的情形，很多质疑者恼恨于当初受到的反对，将所有怒火喷射到反对质疑的人的身上。他们对姜萍风波中显而易见的公共性选择性无视，为了泄愤而泄愤。这种舆论情绪不算恰当，会继续帮助扩散早前的阴谋论。

比如在达摩院发布说明后，“阿里策划炒作”“资本作恶”等论调甚嚣尘上，在这种无力聚焦公共问题的网暴心结下，低学历女性、资本等继续成为被恶意贬低的对象。如果说，质疑者在当初缺乏证据的前提下揭批姜萍，有求真的些许动机；那现在的形势却变了，满腹牢骚的质疑者实际上在壮大猎巫的氛围。

在阿里达摩院及涟水中专的说明表态之后，反对质疑的人追问更多事实，要求公共部门释放更多的调查信息，哪怕要保护未成年人，也该给大众提供一个相对清晰的事件经过。与此相反，质疑者从质疑姜萍，变成了以胜利者姿态抨击反对者，这是令人惋惜的局面。

如果质疑者一直沉溺于被反对的这一创伤，就很难看到事件的公共性所在。而纵观姜萍事件的舆论全貌，谁掌握议程设置权，谁在排斥异己的讲述者，又有谁被排挤在真相之外，谁又是机关算尽颜面尽失——在洞察这些问题后，就会发现质疑者对当初反对者的恨毫无必要，抚慰质疑者的情绪也不是关键。